[录入]文献丛编·第一辑·允禩允禟案（不断更新中）

允禩允禟案 雍正四年

案（按）：清雍正即位之四年允禩允禟等因结党获罪。《上谕八旗》四年五月上谕中历述允禩等罪状，中引穆景远、秦道然、何图、张瞎子等口供。今于整理故宫档案内得当日原供单七件。穆景远，西洋人。《雍正实录》、《上谕内阁》皆作穆经远，《上谕八旗》作穆金远。秦道然，自雒生，江苏无锡人，康熙四十八年进士，礼科给事中。据秦瀛撰《秦道然传》载其在狱凡十四年，至乾隆初始得释。何图为允禟之亲信，后荐于允禵大将军军中。张瞎子原名张恺，曾为允禵算命，故同被拘，兹将所有供单，略为排次刊之。

穆景远口供    

       多罗果郡王臣允礼谨奏为审奏事。
       臣等恭承谕旨，将穆景远公同审鞫。
    『问穆景远：你在允禟处行走多年，与允禟最相亲密，是人所皆知的。如今允禟的情罪更是天下人皆知的了，你可把你与允禟一切所行所说逐件据实供出，免得动刑审你。
      据供：我在允禟处行走又随他在西大同，前后有七八年了。允禟待我好也是人所皆知的了。如今奉旨审问我，一件不敢隐瞒。当年太后（桐桐注：指顺治的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欠安时节，我听得允禟眼皮往上动，说是得了痰火病了。我去看时，我说，“这未必是真病”。他说，“外面的人都说我合八爷、十四爷三个人里头有一个立皇太子，大约在我的身上居多些，我不愿坐天下，所以我装了病，成了废人，就罢了。到后来十四爷出兵的时节，他又说，“十四爷现在出兵，皇上看的也很重，将来这皇太子一定是他”，这都是实在是允禟说过的话。
      又供：我原与年羹尧的哥哥年希尧相与，因此在年希尧家会过年羹尧。到康熙五十九年内，年羹尧在口外时，我去望过他。到后来，允禟写了一个官员何图的名字叫我拿去到年羹尧处，托他照看，我问他，“可要什么西洋物件吗”，年羹尧说：“我别的东西都不要，我只爱小荷包”。我就向允禟说了，允禟随即叫我拿了一匣子小荷包，有三四十个，给年羹尧，年羹尧都留下了。我因向年羹尧说：“允禟像貌大有福气，将来必定要做皇太子的，皇上也看他很重”，我原是赞扬他的好处，要年羹尧为他的意思。过了两三天，年羹尧向我说：“皇上把九贝子很（狠）骂了一顿”，我听见这话，心上很不舒伏（服），我说“皇上骂九贝子这正是皇上的作用，不足为凭的”。我心上怕年羹尧不信我从前的话，因此向他说这话的，如今一个字也不敢隐瞒。
      又供：允禟将到西宁时，我因身上有病，向他说，“我们到了西宁，皇上若再叫我们出口，如何受得”，允禟说，“你不知道，越远越好？”
      问穆景远：允禟说越远越好得话，是甚么意思呢？
      供：在先我还不懂他这话是甚么意思，如今看来他的意思不过是越远了就越由他做甚么了。
      又供：允禟在先原与阿其那允禵很相好得，自皇上登极后，他心上很不如意，他口里虽不说，但我在旁边也看得出来。他到西宁的后头有个骡夫张五往来寄信，我也知道。
      又供：他儿子五阿哥到西大同来的时节允禟向我抱怨说，“与其这样揉搓我凭，比拿刀杀了我还利害。”
      又供：允禟的五阿哥到西宁时告诉允禟说，他家的太监把允禵当日出兵时曾嘱咐允禟，若圣祖但有欠安就早带一个信给允禵的话都供出来了。允禟在西宁时节也向我说，这话原是有的。
      又供：允禟在西宁时节听见十爷处抄出允禟的一个帖子来，允禟向我说，“我从前在家时，同十四爷说定了，彼此往来的帖子必定都要烧掉，我带给十爷的帖子我也原叫他看了就烧了，不知怎么就留下，不曾烧？”允禟为这事很抱怨十爷。如今想来他们往来的帖子这都要烧了，这断断说的不是好话，图谋的不是好事了。
      又供：允禟在西宁时，常常向他跟随时人抱怨说，“倒是把我一个人怎么样也罢了，把我这些跟随的都带累在这里，我心上很过不去。要是把他们都叫回去过一日平安日子，我就是死也是甘心的。”那时候他底下的人听了这话，都很感激他，我心上也说他是个好心人。到后来，他各样变法儿造出字来写信，叫他的人带给他的儿子，他口里说不愿带累他的人，究竟还是他带累了。
      问允禟：寄信给他儿子都是西洋字，据他管事人佟保已经供明，是你教他的西洋字。他跟前只有你一个人，这是不用再问的了。
      供：我有《薄格物穷理》的书，他看了说，“这些字倒有些像俄罗素（斯）的字”，我说“果然有些像俄罗素的字”，他说他得过俄罗素的字头儿，况这些字也有阿额衣，竟可以添改用得。我也说，“可以添改用得”。不想他后来怎么样添改了写家信，我实实不得知道。委实我不曾教他写这样的添改的字。我是甚么话都说出来了，若这一件果然有我教他的字，就杀我就是了。
      问穆景远：你在西宁住处合允禟住处相连，可是将墙挖了个洞，时常往来的吗？
      供：我住大的去处与允禟的房子只隔着一个马厩。是他到了的后头，将一堵墙开了一个窗户，离地不多高。他时常着老公们来叫我，都是从这个窗户来往。因我病了，他自己时常从这个窗户到我的住处来，是实。他时常有抱怨的话也很多，我也时常劝他叫他怎么求皇上才好，他说，要等三年孝满了的后头才可以求得。
      问穆景远：为甚么要等三年孝满才可求得，这是甚么缘故呢？
      供：他是这样说，我实不知他是为甚么缘故。      
      又供：允禟再西宁同我商量说，“京中家已抄了，这里家定不得也要抄，我要将这里的盘缠银子拿一、二千两放在你处，我慢慢的向你取用”。他说这话时我就已经知道他的事情败露了，我心上害怕，万岁爷知道了我越发当不起。因此不曾领他的银子。
      又供：允禟听见泾县要盖房子，叫他到那里去住。他向我商量，说“我那里没有一个人，你悄悄寻一个安当人，我给他银子开铺子做买卖。我京中带来的东西与寄来的信息都先放在那里，在慢慢的拿到我家里来才好。”我说，“这里没有安当人，也怕万岁爷知道，我的罪更了不得了”，我也没有敢替他找寻人。
      又供：上年冬天，我病好了，到允禟那里，他向我说，“这两日前有件怪事，外边有个人装成做买卖的，说有很要紧的话，断要见我。我因总没有见人，不曾见他，他封了一个字儿叫老公送进来，上面写的是，山陕百姓说我好，又听见我很苦的话，我看了帖子随着人送还了，向那人说，‘我们兄弟没有争天下的道理，此后若是再说这样话，我就要叫人拿了。”我向允禟说，“这样的人一定就该拿了交与楚仲才是。若不拿，就大错了。”允禟说，“若拿了，这人他就吃大亏了。”
      问穆景远那帖子上写两省的百姓说允禟好，又说他苦，怎么允禟就说到“没有争天下”的话回复那人呢？你把其中详细尽数说来。
      供：那帖子上的话，我原没有看见，允禟也没有全告诉我，我看允禟说话的申请，那帖子很有不好的事情。万岁爷圣明，像这样的不好心、不好事，万岁爷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我尽数供出来的实事，若再有隐瞒的话，就把我立刻杀了。我当日原是看他是个好人，不想后来知道圣祖皇帝宾天的时节他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又听得他给十阿哥寄书子的事情才知道我被他哄了半辈子。我是个外国人，我逢人赞扬他的好处，这是我该死，我还有甚么说得。
      问穆景远：你由西宁起解的时节，你向着允禟的住处磕头大哭，这是众耳众目的事，可见你的心肠十始终依恋着允禟的了，你还说你被他哄了你半辈子？你这样欺心的话还说得去吗？
      供：楚仲把我拿了上了锁，起解出了城，我原望着天给天主磕头的。
      又问：你曾向人说明是给天主磕头的吗？
      供：我心上是给天主磕头，原不曾望着人说，是实。
      又问：你在路上曾望着人说甚么来吗？
      供：我曾望着差官说，“如今万岁爷就把我杀了，我也不抱怨。料想天主必定怜我，我必定得升天。”我说过这些话，原是有的。』等语。
      所有臣等同审得穆景远之确供，先行缮折，恭承御览。

雍正四年五月初二日。

引用

他说，“外面的人都说我合八爷、十四爷三个人里头有一个立皇太子，大约在我的身上居多些

汗~~他的自我感觉怎么这么良好。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人物，“八爷党”里，九爷才是顶梁柱。要不是他的财势，“八爷党”根本收买拢络不到能和太子抗衡的力量。

另，论诡计多端，心眼狡诈。老八根本不能和他比，老十更是草包。雍正登基后，八爷像是个“软柿子”，可不像九爷能变着法的顽抗啊。

嗯，我还没录完呢，后面的口供有关于老九派何玉柱扮成新郎抢江南MM那段的叙述哦，千万别错过了～呵呵，老九还不是一般的BT

另，注意了吗，当果亲王他们问穆景远允禟是不是在他们两个人的住处之间挖了个洞，穆景远虽然表面不置可否，但是他在回答提问中，却替换了概念，把洞说成窗户～为虾米呢，当时某桐就想，钻洞的自然是狗了，他怎么可能承认那是狗洞呢，只能掩饰说是窗户了～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老九了。我觉得他要是作了皇帝，可能会和隋炀帝杨广很像。杨广在做皇子的时候，还是很有野心的，并且聪明机变都有。比如：讨好独姑皇后，设计害死太子等等。但他只有野心，没有雄心，当了皇帝就吃会玩乐。这一点和老九很像，他也是个贪图享受的，对治理天下没兴趣。但又必须去争皇位，好给他的“享受”，做最牢靠的保障。

秦道然口供

    多罗果郡王臣允礼等谨将共同审取秦道然、何图、张瞎子供词录承御览。
    问秦道然：你系汉人词林，当日圣祖皇帝命你在允禟家教书，你如何管起允禟的家务来？允禟允禟一切行为之事，俱是你商谋赞助的，你常向人说允禟有帝王体，可见你的心迹久已在人耳目的了。你的情罪已不容诛，近日奉旨谴侍郎黄炳往江南审讯据你口供，明明尚有未曾供出之处甚多，如今将你提到，你还必定宁死要做允禩允禟允禵的逆党，到底不肯把允禟允禩允禵一切行为与你自己党助悖逆之处尽情供出吗？
    据供：我是实该万死的人，蒙皇上宽至如今，在我已属万幸，到如今又奉旨命王大人审我，还不将自己的罪过与允禩允禟允禵的情罪尽情说出，我自己不愿得命，且不顾我妻室儿孙了？所有我在江宁已经供出之班柱儿、何玉柱与允禟合谋诈永福银三十万两，何玉柱、班柱儿得银二万两，我的银一千两。再允禟叫永寿之妻拜干女儿，要永寿银八万两，允禟自与明家结亲之后现银现银约有四十余万两，田产房屋约值银三十余万两。
    又，我常向人说允禟为人宽洪大量，慈祥恺悌，要人知他好处，原是包藏不轨之心，当年圣祖皇帝因允禟为人不好，又与允禩允禵私相结好，因此允禟允禵止封贝子，允禟心怀怨望，又假装疯疾痰，并于允禩病愈后还叫他拿棍子仍旧装病，这俱是欺诳圣祖处。
    又，允禩不遵圣祖戒酒，每每醉后打人。再，允禩将何焯小女儿养在府中，府中之事俱是福金作主，允禩实为福金所制。又圣祖命允禵随往热河，允禵托病不去，圣祖不悦，后允禟启奏愿带允禵同往，圣祖不准，去叫允禟允禵亲信之人满丕等随去当苦差，众人处境之日允禵在城外亲送说都是我累你们，各给他们平安两字，众人无不感激，明是邀买人心，欺悖圣祖。
    又，从前我与邵元龙同出同入，后来允禟因看《指月录》，我答应几句，允禟喜欢，从此我傍晚进去到夜深方出。
    又，允禵出兵时，允禟日至其家，二三更方回，所商之事总是要允禵早成大功，得立为皇太子。允禟曾对我说，“十四爷若得立为皇太子必然听我几分说话。再，十四爷曾赏过你衣服，如今出兵，你该去送他一送”，遂叫了姚子孝来回。我到允禵处，有个太监出来对我说，“爷原要见你，因事烦（繁）不得见，这顶帽子给你的”，姚子孝叫带了我回来了。又听见姚子孝说，十四爷我们爷说“皇父年高，好好歹歹你须时常带给我信息，这个差使想来是我的了”。允禵出门后，常常差姚子孝往西宁来往，到圣祖欠安之时闻得要差人去通信，后来去了没有。我不知道。
    又，从前允禟要差人往西宁去，想看一种战车式样，细细得告诉我，叫我托人画了个图样给允禟看过，遂寄与允禵了。
    又，何玉柱、班柱儿是允禟信用之人，我与何玉柱却不相合，同班柱儿相好是实。班柱儿称我为大哥，我叫他班老爷。
    又，何玉柱第一次到江南在苏州买一个女子进允禟，第二此到江南带了十多个来，闻说是扬州安二送允禟学戏的。至何玉柱假扮新郎骗去人家女子的话，我也听见说过。
    又，至允禵出兵之时，允禟送了一万两银子，后来又差姚子孝送去银一、二万两，还有衣服食物，往来不停是实。
    又，允禵头一次要回京来，允禟费许多银子替他修理花园及允禵再往西宁去时来别允禟，允禟叫我去请安，我往见时，允禵对我说，“阿哥身子有病，又不肯吃肉，烦你劝一劝保重身子”，等语。
    又，我去看何焯时，适八爷奉差不在府中。只见一个太监拿一小盘子装了佛手，口称是福金赏的。何焯叩头谢了。再，听得一日，八爷与何焯讲话，福金从门外来，就大笑起来，若是八爷平日不受制于福金，如何福金将东西赏人，并如此大笑呢？
    又，圣祖嫌八爷的字不好，命他一日必写十幅呈览，八爷不耐烦写，每每央人代写，欺诳圣祖。
    又，八爷说自己穷，要九爷分付（吩咐）满丕帮盘缠，满丕应了，就送银一万两。又一日九爷曾说，“今日八阿哥在皇父跟前很得了不是，他管的广善库有一司官永泰与嬷嬷阿妈（桐桐注：奶妈的丈夫，即奶公）有仇是实，近日因事将永泰痛打。皇父说‘打得很不通，他是你的属官，有甚不是，只该参处。如何将他痛打？我晓得，是永泰与你嬷嬷阿妈有仇。’八爷不肯承认立起誓来了，皇父大不快。”可见允禩立誓，明是欺诳圣祖。
    又，允禟好将货财给人借人，收拾人心，如原任巩昌府知府何图借银纳官，后何图往军前效力，又帮他骡马盘缠。何图之外，如此者不可胜数。再，何图兄弟从西边来说，十四爷初到时声名还假得好，后来开门纳贿索诈文武官员钱财，手下人又索诈多人，因此声名不大好，人人抱怨。这都是我听见的。
   （本篇供词未完，待续。）

桐桐，请问“待续”要待到啥时候呀？我望眼欲穿等了两个多月了。

这个……“待续”的潜台词就是录完绵绵无绝期～和我认识那么长时间了，连偶说话所代表的具体含义都没摸清楚么，大凡我准备一两天时间完成的，断然不会用待续或不断更新中来标注的，这些字的意思可以等同于万年大坑

厚着脸皮说了这许多，抬腿就溜，嘿嘿

我原本以为老九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一些，BT一些而已，没想到野心这么大，还说什么太子就在“八爷，十四和他之间产生”，大言不惭啊，敢情好事全是他们八爷党的？

虽说是结党获罪，可是引发此案的事件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