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阿尔山市区的风格是有点北欧的气息,而且为打造旅游城市,亲和力也做了不少努力,在公安局门口,挂着条幅上写着:局长亲自接见您.

    回到住处吃饭的时候,同住的老先生已经回来了,见面一番寒暄,他热情的问我,小伙子,一整天去哪里了?我说早晨到了直接就上阿尔山了,走了一整天,说着把鞋子换了,衣服也换了更凉快的.

    老先生是赤峰邮政退休下来的,陪老伴来这里做温泉治疗,住在这小店里价格便宜,也安静,他老伴在疗养院里住着,每天白天去陪伴.老先生虽然六十多了,但是身体也健朗.这里他这几年到夏天都来的,见识自然比我丰富,问了我去的几个地方,都说不错,还很高兴我能避开收门票的地方自己进去.老先生说,这地方以前温泉都是免费的,老蒙子招待你就直接在温泉旁边把羊宰了,肉放进泉水里捞出来就是白的可以吃了,现在被圈上盖了疗养院,反到没了那些风情了。而疗养院自然也是赢利为主，原本人生了病，在这升水泉里泡泡，多少能有益身心，现在则要看人脸色行事了。这里有三十三处泉眼，其中三十处被疗养院泉了，两处被个打着温泉博物馆的洗浴城圈了，还有一处泉眼则被另一家用了，总之，再没温泉烤羊肉的故事了。

    讲了会儿话，老先生说你还是要去那里转转的，我出了住处，不远处就是疗养院了，院子里围了些人，在看个从乌兰浩特来的草台班子表演，我也无心观赏，就冲着一处洗浴房走过去，劳累一整天，自该在暖水里泡炮解乏，顺便活动疏松筋骨。

    沐浴之后已经将近子夜，看周围有上网的地方，就要了台机器，没过几分钟，走进来几个人，看来就是刚才那草台班子里的，这倒没什么，其中一个坐到我对面，上了QQ视频，跟对方说了没几句就开始表演脱衣秀了，这倒是希奇，以前没见过现场脱衣秀的，他旁边还有个女的，我估计等一会也会有啥新意。脱衣秀之后是换女装秀，不过我也没功夫看他们表演，上网处理完事情就走掉了，这个草台班子的表演还真不错。

十四
 
    清晨我醒来的时候，老先生已经穿好衣服出去走了一遭了，我似乎能听到火车的声音，问他才知道是从伊尔施调头回来的车，那按这么说，已经七点多了。老先生说不知道我是不是要坐这车走，就没叫我起来，我笑笑说没打算坐这车，就起身吃了早点。

    长途车站里正在卖票，上了车就是冲着海拉尔走了。海拉尔现在叫呼伦贝尔市了，本打算在阿尔山、呼伦贝尔多停留些时间，可是北京有事情，停留不得。继续前行，就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了。行经诺门坎的时候，上来个巴尔虎旗的蒙古人，他们也被叫做布里亚特蒙古人，原游牧在贝加尔湖左岸，尼布楚条约和布里亚思特条约签定后，他们的牧地被划给了俄罗斯，有一部分人还是内迁到祖国境内，自此两相隔绝。

    上车的是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小女儿坐在我身边，面容黝黑，带着头巾一言不发的，小女儿水灵灵眼睛睁的大大的还不能说话，车窗外几个蒙古汉子象铁塔一样站在那里目送，她们是来探亲的。再往前开，就是诺门坎了，中国仿佛不知耻辱一样，立了“诺门坎战场遗址旅游区”的大牌子，我望着窗外，那边就是外蒙古了，大草原上隔着一道铁丝网，铁网深处是座哨塔，再往前又是一道铁丝网，就是边界了，我不想说那是国境线，对面我们叫外蒙古。那里一样是祖国的领土。

    呼伦贝尔草原随地势缓起缓伏的，渐渐的，外蒙古离视线越来越远了，旁边的巴尔虎女人也在看着窗外，看我回过头来，也把目光收了，去哄小孩子。小女儿也很乖，上了车以后只是把小腿四处踹了踹，她还太小连话都不会说呢，可是长的很白净，看来她妈妈是经常在外曝晒黑的。

    成吉思汗从阿尔山下来以后，就是来到呼伦贝尔的草原上，开创他的事业的，今天这里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科尔沁、锡林郭勒、阿拉善早已经沙化的今天，呼伦贝尔恐怕是最后一块绿色净土了，可是也不能太乐观了，地面上那些白色的碱痕提醒着，假如不善待草原，必然重蹈覆辙。

    车过百里草原，中间也能看到数处沙地，草原上还是缺水，所以能有大河、大湖的地方甚是兴盛，再往西就是呼伦湖和贝尔湖了，如今却有事只能望湖兴叹了。而更遥远的贝加尔湖，则是那么遥不可及。小时候刚记事就听父亲给我唱的那歌，“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 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北海，不就是贝加尔湖吗？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而今北海仍在关山之外，惟有遥望兴叹了。

 十五

     一路向北到海拉尔已经是下午了，饱餐一顿羊肉，省却了不少对草原羊羔的惦念。海拉尔正是酷暑时节，不过到了晚上气温可就下降了很多了。从海拉尔开始就是东行了，先经过的是牙克石，假如到呼伦贝尔的草原来，这里是最好的地带了。

    老舍曾经说过，这里就是天下第一曲水，火车上就能够看到。在草原上，莫尔格勒河（莫日格勒，日、尔不区分）弯弯曲曲的流淌而过，不知转过多少个弯，两岸草浪滚滚，鲜花处处。沿河岸散步，走呀走，走不到尽头，辨不清方向，像是在原地绕圈，又仿佛走进了迷阵。每到水草丰美的季节，这里就会聚集很多游牧的牧民。茫茫的大草原上，生长着茵茵的牧草，流淌着弯弯曲曲的河水，散落着成群的牛羊和点点的蒙古包。

      放眼望去，河床如刀砍斧凿，曲曲折折地镌刻在平坦的草原上，铿锵的节奏和跌宕的旋律击破了草原的空旷和静谧，令人慨叹大自然的神奇。据说这段15O公里的曲河抻直了有1500公里。随着浮云飘动，草原明暗地变幻着，莫日格勒河波浪粼粼。“天下第一曲水”不舍昼夜地在草原上回转，最终冲入额尔古纳河。本想去饮一口额尔古纳河的水，可惜，只能留待以后了。很多人听过席慕容的诗，《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她是蒙古族，布仁巴雅尔在《天边》这部专楫里演绎出的可比腾格尔更有魅力了。而只有到了莫尔格勒，你才会从心眼里听到这歌声。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如今终于见到这辽阔大地； 
    站在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
   

  如今路在脚下，身却不能停留，和蒙古人一样，我现在也不能用母语来诉说，但草原能接纳我的悲伤与欢乐。

  从海拉尔上火车到齐齐哈尔也要经过一个大兴安岭隧道，一共三道这样的隧道，走了两处。火车从这里过大兴安岭，此后就进入松嫩平原，顺京哈铁路再不会经过草原了。别了，梦一样的呼伦贝尔，别了，故乡的大兴安岭。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后记二

  齐齐哈尔过夜，第2天九点的车直接到北京。

  睡了一晚上，早晨上了车还是卧铺，周围几个都是从齐齐哈尔铁道学院放暑假的，而且还都是在职脱产学习的。那几个学员其实都老大不小了，有的结婚了，有的还单身，在打趣某人在学校里把师妹泡上了，那师妹长相不知道，但是做的寿丝不错，我也跟着沾光吃了几个。

  邻铺的是山西人，侯马，他说为什么叫侯马呢，那地方该念“候”，是个驿站，有马轮换等候。现在侯马也是山西一个很重要的车站，侯马北是晋南最大的铁路编组站。后来我经过的时候，果然发现那里很大，能有10几条编组车道。车站里一般人能看见的，叫行程的，还有更多的人在做机务、货运、调度、检测等等，反正是别在车上干，他说在他们那里退休以后的都不是行程的，行程上的死的早。也是，整天在火车上，是很折磨人。他的打算是回去以后到货运上，车皮吃香呀。

  还有一个是江西人，鹰潭的，他说本来鹰厦线不走鹰潭，可是景德镇吃拧了不要，没办法就走鹰潭了，结果鹰潭就发展起来了，他在站里搞机电维修，就是修火车头了。我问他能不能把火车头都修了？他说不可能，那一个车头要上百个工种来完成，你要是能搞懂了，铁道部就请你去了，看来这火车头不比飞机简单呀。

  他们一致给我出招，做火车不用买票，上去说声“通勤”就可以了。可是在北方管的严，要查证，在南方才可以。后来我在湖南坐火车才发现，果然进出站检查都不严格，我手里还好几张没打过口的票呢。不过他们说我作态不象铁路上的，所以说了通勤估计人家也不相信。

  山西的想做点小生意，问了点北京的一些行情，想想也是，不想点办法哪来的财路呢？况且我认识不少铁路下来的，开个公司都带个铁字，他为什么不行呢？呵呵。

  车行一昼夜才到北京，过大庆果然上来一群人，有两个是在地方上认识的公务员，聊起了当地的彩票，说上半年各单位都不干别的，上班整天都在着迷彩票发财了，卖彩票的倒都发财了，等下半年就没人理会彩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