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入]辽东佟氏族属旗籍考辨（侯寿昌著）

辽东佟氏族属旗籍考辨

 

侯寿昌

 

文章载于《明清档案与历史研究·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六十周年纪念论文集》

   

    以佟养性、佟养真等为首的辽东佟氏族人，早在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前后，就和后金统治者建立了较为密切的关系。他们率族景从，携众归附，并竭尽全力支持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对明的征战。入关之后，在用武力统一全国的过程中，佟氏子弟随军参战，南征北伐，为清廷效尽犬马之劳，立下汗马之功，深受清统治者的垂青，终成一代功臣勋旧之家。佟氏子女又与清宗室及其皇族子女互为姻娶，成为皇亲国戚，宠眷堪殊。在清初，佟氏子弟任中央及地方各级重要官职者甚多，声势显赫，故有“佟半朝”之称。

    然而，辽东佟氏究竟是满洲，还是汉人？究竟是隶满洲旗，还是隶汉军旗？清代载记，今人论述，均各持一端，众说纷纭，迄未明晰。兹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佟氏家族的谱牒和有关档案史料，并参酌其他文献资料，分梳辨析，论证辽东佟氏确属汉人而非满洲佟佳氏，始终隶于汉军旗而从未编入满洲旗下。   

一、族属考略

    清初，佟氏家族谱牒明确记载佟氏本为辽东汉人，其族属分散居住在开原、辽阳和抚顺三个地方。开原、辽阳佟氏以佟昱为其宗祖，抚顺佟氏则以佟养性、佟养真为首。他们最早的先人，据档案资料考证应是佟答剌哈，他是明永乐时期的奴儿干都司指挥同知，后来升为都指挥使，为明代的守土之官。

    在明档《三万卫选簿》佟国臣项下载有：“外黄査有，佟国臣女直人。始祖满只，洪武十六年归附，故。高祖（佟）答剌哈，垛集充军，永乐元年招谕升小旗，二年升总旗；黑勒若招谕除都指挥佥事。宣德元年奴儿干公干，升都指挥同知。天顺七年失机降三万卫指挥使。成化三年建州功升都指挥佥事。十二年故。”又载：“旧选簿查有，正统八年佟昱系已革奴儿干都司指挥同知佟答剌哈庶长男，父病故，本人年由，堂兄佟胜借职，后长成告取职事，钦准袭都指挥佥事，于三万卫关支百户俸，堂兄革闲。旧选簿查有，天顺八年正月，佟昱原系三万卫带俸都指挥同知，降本卫（即三万卫）指挥使。”¹

    雍正十年，《镶黄旗汉军送入名宦及得谥祖孙父子合族人员汉字册》中记载：“佟养真，辽东人，其祖达尔汉图墨图于明时同东旺（应为康旺，档案笔误）、王肇舟和索胜格等来往近边贸易，寓居开原，继迁抚顺。”又据嘉庆八年，《镶黄旗汉军头等甲喇翼贵佐领世职家谱》载：“佟养真，父为佟蘧，祖父为佟蕙。”又据道光十三年《正蓝旗汉军头甲喇世职谱档》载有：“佟养性，辽东人，有祖入明边为商，自开原迁抚顺。其父为佟薖，祖父为佟蕙。”由此可见，佟养真，佟养性之祖均为佟蕙，他们该是亲叔伯兄弟。官书史籍均称佟养真、佟养性之先祖，为达尔汉或达尔哈齐。今据《八旗满洲氏族通谱》等书考明，达尔汉、达尔汉图墨图、达尔哈齐实为一人，乃佟答剌哈之异名。

    从上述档案材料中，可以说明以下几个问题：

    1、佟昱、佟养真、佟养性皆为辽东佟氏族人，最初都居住开原，后来佟养性等因经商继迁抚顺。如果把明档《旧选簿》和清档《佟氏谱档》联系起来看，可以清楚地看出佟答剌哈应是佟氏家族的远系始祖之人。所谓达尔汉、达尔哈齐应指佟答剌哈其人。

    2、从嘉庆八年、道光三年和光绪二十九年的《正蓝旗汉军世职家谱档》中查知，佟昱乃是开原佟氏族人的远系祖人。

    3、从查阅明档和清档得知，从佟昱始，佟答剌哈之后裔开始沿用汉姓汉名。

    4、从明档中得知，佟答剌哈之冠姓乃是明朝所赐。明永乐时期循洪武故事，多赐女真头人汉字之姓。例如建州头人阿哈出被赐姓为李。起初，努尔哈赤为明守边，服务于朝廷，赐龙虎将军，万历十七年《明实录》并称努尔哈赤为佟努尔哈赤，赐爵赐姓同理亦然。同样我们也可从《三万卫选簿》中查到象“侯史家奴”、“李古纳哈”皆为女真头人所赐汉姓之例。然而他们仅蒙赐汉姓，不用汉人之名。

    那么辽东佟氏是佟佳氏吗？我们的回答是否定的。清初所谓佟佳氏者有两支：一支是努尔哈赤之福晋元妃的直系亲属如巴都里等；另一支是努尔哈赤的近亲阿哈出之后裔。1402年，阿哈出之孙李满柱率部族居佟佳江²一带（史称此为第三次女真大迁移），因之以地为氏，故称佟佳氏。佟氏族人则世居辽阳、开原、抚顺三地。辽阳城曾为明辽东都司驻地，开原则为辽东都司辖地三万卫之都指挥使之驻地。佟氏先人曾历任三万卫指挥使、都指挥同知等职。他们的族人一直居住在辽东三地，从未居住过佟佳江，当然不会是满洲佟佳氏。

    那么，辽东佟氏究竟是汉人还是满洲人呢？我们认为，辽东佟氏家族是汉化了的女真人后裔，是汉人而非满洲人。他们的先人是居住在辽阳一带的女真人，明洪武年间在近边经商。永乐元年佟答剌哈为明招服，赐予汉姓，在奴儿干都司任下级军官即小旗。其后，“在边多效勤劳”³，屡有升赏，并于宣德元年擢任奴儿干都司都指挥同知，准其子孙世代袭替。天顺七年，佟答剌哈之子佟昱因失机由都指挥同知降为三万卫指挥。此后，佟氏子弟在开原城一边做官，一边经商，不仅为明朝中央政府尽职守土，而且频繁地来往于中原地区，自觉地吸取和接受了汉族先进文化和生活方式，逐渐改变了他们原来的生活习俗，完全汉化了。自佟昱开始，他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冠汉姓的女真人姓名，而完全改用汉姓汉名，并用汉字偏旁来区分其辈份的大小。这是佟氏族人业经汉化的一个标志。

    迨至明末，佟氏子弟除继续在关外做官经商外，佟鹤年、佟卜年等佟氏族人还一直在关内担任朝廷命官。其中，佟卜年还是进士，任南皮县知县，后来并升任辽东监军。这也说明，佟氏族人早已和汉人融为一体了。

    佟世荣在《抚顺佟氏族谱序》中说：“佟氏本辽东人，后迁抚顺，遂世为抚顺人，以资雄一方。当明之中叶，笃生异人，代有显者。明末朝政不纲，适清太祖崛起东方，功德日盛，而勤惠公养性，忠烈公养真，遂仗剑军门，倾心归附……。”⁴此外，有关佟养性、佟养真等人的谱档也都称佟氏为“辽东人”。按：明清之际，所谓“辽东人”、“抚顺人”或“奉天人”，是对辽东汉人或原籍辽东的汉军旗人的称谓。佟世荣自称为“辽东人”，并明言其祖上“倾心归附于”后金统治者，说明佟氏子孙即使在清统一中原侯仍自认为汉人，而不是满洲人。

    明人沈国元在《两朝从信录》中指称：“奴酋（努尔哈赤）倡逆，而佟养性、佟养真等佐之，明弃我之冠裳，甘为贼之肺腑。”明政府亦因此将佟卜年等在内地做官的佟氏族人逮捕入狱。据此可知，明末官民均视辽东佟氏族人为汉人，而非女真（满洲）人。

    那么，后金统治者是否以辽东佟氏为同族，即视为满洲呢？

    佟养性于明万历四十二年，越狱出逃投奔努尔哈赤。天命四年（1619年），佟养真复率领佟养性之子佟图占等佟氏族众一千四百余名由抚顺来投靠后金统治者。同年，努尔哈赤率兵攻克开原城，“佟家又有两起，二十馀人来归”。“随后又有七八起由明逃来归金（即后金）”⁵。后金统治者把投充的汉民和部分汉官集中起来，交给额驸佟养性和李永芳统辖。天命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努尔哈赤任命汉官为八游击、二都司，管理汉民事务。佟养性是负责主管汉民事务的高级官员，辖八游击、二都司，有关征收汉军国赋，佥派差役等事务，皆由佟养性办理。天命七年正月初二日，以佟养性为代表的众汉官，凭借职权，敲诈勒索，搜刮民财，积累大量财富，远远超过了执掌后金大权的诸贝勒，受到金国汗努尔哈赤的谴责。他说：“抚顺额驸（李永芳）、石乌礼额驸（佟养性），吾视尔等如同半子之婿而养育之矣。贝勒家中庭院有草料乎？尔等家中庭院所积如斯草料者，若非尽皆免于赋税而取者，何能有也？草乃积于表面易见者耳，金银能见乎？尔等不思报汗养育之恩，不明白办事，而一味如此索取财物，我等今不信尔等汉人矣！”⁶据此可证，后金统治者努尔哈赤一直视佟养性为汉人，并没有把他看作满洲族属。

    天聪时期，皇太极也把佟养性视为汉人。天聪五年，皇太极正式命建汉军旗，佟养性被任命为第一任汉军固山额真，并敕谕佟养性曰：“凡汉人军民一切事务付尔总理，各官悉听尔节制。”⁷从这一年，每年正月初一，满汉各官给皇太极拜年时，佟养性都列为汉官之首，从未和满洲官员列为一班。据此可证，天聪朝也没有把佟养性作为满洲族属对待，而是视为汉人。

    清人福格在其所著之《听雨丛谈》中写道：“汉军乃辽东三韩三万之民人。国初，称其为乌真超哈或辽东人。”《东华录》也称佟氏本为汉人。

    综上所证，从天命、天聪直到清初之际，清统治者皆把佟养性为代表的佟氏族属视为汉人，把他们编入正蓝旗汉军，以汉人相对待，并授以汉军职位。

  二、旗籍考析

    清代国史传均称：“佟养性、佟养真均为满洲镶黄旗，世居佟佳地方，以地为氏。”⁸《清史稿》也程：“佟养性、佟养真均为满洲，隶满洲镶黄旗”。⁹然而在清初，佟氏家族的许多家谱档中均视其本为汉人，从崇德七年建立汉八旗以来，佟氏族众皆属于汉军正蓝旗。为什么会出现以上两种截然相反的记载呢？这完全是由于佟国纲于康熙二十七年奏请佟氏改隶满洲之折而引起的。佟国纲在奏折中疏言：“臣家本系满洲，臣高祖达尔哈齐贸易边境，明人诱入开原。比太祖高皇帝遣使入明，臣叔祖佟养性备述家世，求使者代奏。即蒙太祖谕云：朕福晋佟佳氏，塔本巴彦之女，尔佟姓兄弟分散入汉之故，朕知之久矣。乃大兵克抚顺，将臣族人居佛阿拉之地，不加差使。叔祖得尚宗女，赐施乌里额驸，令与佟佳之巴都里、孟阿图诸大臣考订支派叙为兄弟。臣家族籍既明，请赐改归满洲。”部议只将佟国纲之本支改满洲镶黄旗，其余佟氏本系，仍留汉军正蓝旗属下，佟氏文武官员俱留现任。按照佟国纲之所请，佟养性本支子孙也应一同改隶满洲才对。为什么只将佟养性之堂兄佟养真改隶满洲而佟养性反而没有改隶满洲呢？却又为何佟养性降清已有七十余年之后，才有此所请呢？追其所谓，原因有二：

    第一，有清一代满洲与汉军之地位并非平等。满洲人处于一切从优的统治地位，而汉军一切都在满洲人之下。佟国纲请改归满洲，乃是为了借抬旗以自尊，以便抬高自己的身价地位，进一步发展自己家族的权势。

    第二，因为此时，佟氏方在盛贵，佟氏子孙在此时担任清廷重要的军政要职者，人数众多，且遍布内外，权倾朝野。佟国纲之妹为康熙皇帝之母（即孝康章皇后），康熙初年，称其为慈和皇太后。其弟佟国维之女时为康熙之皇后。康熙帝称佟国纲为“舅舅佟国纲”。佟国纲之祖父佟养真，天命时为后金镇守镇江城，竭尽忠节，被清统治者封为忠义之臣。因此，佟国纲以皇亲国戚，勋臣之后，强请改旗以挤进满洲贵族的行列。部臣畏其权大势重，不敢有所异议，只好全其所求。朱批只准佟国纲本支改称满洲旗属，而佟氏其它支派子孙均不准改。改称满洲旗和改归满洲旗大不相同。改称谓抬旗之意，是升格，为此佟国纲本支是被抬入镶黄旗。归旗谓改归，是承认其族原来本属满洲，现在应归回本旗，为此加以改正。两者有着本质的不同。抬旗是因为其家为后妃之母家，其家在政治上又处于一种权势盛贵的地位，为笼络势家大族，皇帝给予的一种特殊的政治待遇，使其家在名誉上享受满洲旗人的待遇。但是这种待遇和本为满洲有其根本的区别，就其实质而言，只给其名而不给其实。

    崇德七年，皇太极按满洲八旗制，又建立了汉军八旗。佟养性、佟养真及其子孙一千四百馀名编入汉军正蓝旗头甲喇，为勋旧佐领。最初，佟氏族众被编入七个佐领，由养性之子佟国占和养真之子佟图赖共掌佐领事。后来，佟图赖升为甲喇章京，佟国占为牛录章京。崇德八年，佟图赖又升为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佟氏在正蓝旗汉军旗中，一般分为三个支系：一是以佟养性为首的支派，最早的勋旧佐领，后因佟养性膝下无子，由其同族兄弟佟养泽之子佟图占过继给佟养性，佟国占又无子，由其兄六十三共掌佐领事，此时本佐领被编入世管佐领；二是以佟养真为首的支派，他们起先属于汉军正蓝旗头甲喇勋旧佐领，后因其支派为康熙母家被抬入镶黄旗汉军头甲喇第七佐领下；三是以佟昱为首的一个支系，其中有佟养泽，佟养量，佟养才等，他们统属于汉军正蓝旗公中佐领或世管佐领。

    清国史传均称佟图赖、佟国纲为镶黄旗满洲旗人，那么佟国纲一支究竟属于汉军镶黄旗还是属于满洲镶黄旗呢？国内外学者各持己见，莫衷一是。我们可以从我馆存有的大量佟氏家谱档案中得到充分证实，佟国纲一支于康熙八年由汉军正蓝旗抬入镶黄旗汉军头甲喇第七佐领。康熙二十七年，佟国纲虽奏请改归满洲，但终究不能如愿；在编审册内仍旧编入汉军镶黄旗。

    我们试列下述档案材料来证实佟图赖、佟国纲、佟国维确为镶黄旗汉军：

    1、《历朝八旗杂档》第五十八号档，《镶黄旗定南将军一等公佟图赖诰命档》明确记述：“康熙八年，佟图赖之支奉旨由正蓝旗汉军抬入镶黄旗汉军属下。”佟图赖，原名佟盛年，乃佟养真之子，孝康皇后、佟国纲、佟国维之父。曾任都统、礼部侍郎之职，顺治四年曾任定南将军，驻防湖南宝庆。此档系康熙五十年佟氏族人呈递内阁为修八旗通志资用的家谱原始抄档。

    2、雍正十年造报的《镶黄旗汉军送入各宦及得谥祖孙父子合族人员汉字册》，其中明确记载佟国纲及其支属人员所得官名、谥号和所任何种职务等事、

    3、乾隆二年造报的《镶黄旗汉军雍正五年至十三年曾任大臣并世职人员册》，明确载有佟国纲及其祖父佟养真、其父佟图赖、其弟佟国维等人曾任官职和世职承袭情况。

    4、嘉庆八年的《历朝八旗世袭谱档》，载明佟氏族人佟国纲本支属于“镶黄旗汉军头甲喇勋旧佐领”，其第七佐领载有佟国纲谱系。

    5、道光三年《镶黄旗汉军谱册》中，同样载有佟国纲、佟国维及其子孙的世袭和谱系。

    6、道光十二年的《镶黄旗汉军世袭谱档》，也佟国纲及其子孙舒明阿、裕诚等人的世职承袭情况及其本佐领缘由等事。

    7、光绪二十九年《镶黄旗汉军勋旧佐领谱档》，佟国纲本支在桂廉佐领下。

    总上所述，可以充分证明以佟国纲为首的佟氏支派，只是因为在顺、康两朝为后妃母系，因而推恩由下五旗之正蓝旗汉军升为上三旗之镶黄旗汉军，而根本没有升入镶黄旗满洲。

  三、结束语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从中归结出以下几点：

    1、佟氏族人确属汉人而不是满洲佟佳氏。他们的祖先大约在元末明初时，为女真人的后裔，为女真部落的一个小头目。洪武年间被招服为明守边，永乐时升为奴儿干都司的最高行政长官，并授受赐姓佟氏。后来依官经商，在通商交往的过程中，受到汉族文化的长期熏陶，大约经过二百馀年的时间，完成了汉化过程。

    2、佟氏族人皆为商人出身。大约在明朝初期，他们的先人佟答剌哈就和女真人部落头领康旺、王肇周在开原、辽阳一带边境地方经商贸易。康旺、王肇舟后来被明政府所招服，升任为广宁卫指挥使和指挥佥事。到永乐时期由康旺担任奴儿干都司指挥同知，大约经过康旺的推荐，佟答剌哈也被招服，与康旺一起在奴儿干都司衙门供职。后来由于佟答剌哈效忠明室，也升任奴儿干都司的指挥同知。其子佟昱承袭父职，又与康旺之子康宝在奴儿干都司一起供职，后因失机被降为三万卫指挥使，驻开原城。在这期间，进行“贡市”贸易，发展自己的商品交往，扩充自己的实力。他们居地的不断迁移，先辽阳、开原、后迁居抚顺，都是由于经商的需要。由于经商，他们广泛地接触汉人，频繁地往来裕关内外、中原地区，受到汉民族先进文化的影响和文明思想的潜移默化，逐渐按照汉人的风俗习惯生活起来，终于完全汉化，成为汉人。

    3、佟氏族人，从天聪五年正式建立汉军旗起，至崇德七年建立汉军八旗止，都属于汉军旗。天聪五年建立汉军，佟养性为首任乌真超哈固山额真，统率汉兵。天聪六年，佟养性建议皇太极建立红衣炮兵，其基础骨干都是汉兵。佟氏族人大部分被编入这支炮兵部队，并成为其中的中坚骨干力量。清人称其为旧汉军。崇德七年汉军分为八旗，佟养性、佟养真及其族众共一千四百七十二名壮丁被编入正蓝旗汉军头甲喇，前后共编入七个佐领，首任佐领为佟图赖（佟国纲之父）等。由此可见，佟国纲本支原先确属汉军正蓝旗，而不是满洲旗属。佟图赖原管佐领于康熙八年奉旨移过镶黄旗汉军头甲喇第七佐领（勋旧佐领）名下，剩下佐领仍隶正蓝旗汉军，由佟养性之子孙经管，佟氏确属汉军旗无疑。

    4、佟氏族人自其祖先投奔后金而依附清朝以后，在清统治者的宠信和怂恿下，其权势迅速地膨胀，家族日益兴盛。顺、康、雍、乾四朝是佟氏家族发展的鼎盛时期，“佟半朝”是其家族权势、地位的一个标志。所谓“佟半朝”者，是指以佟养性、佟养真子孙为代表的辽东佟氏。这一巨姓大族后来又分为两大支派。一支是以佟养性之子孙为代表的正蓝旗汉军佟氏族人，他们靠“军功”使其家族兴旺发达。清初任将军、总督、巡抚者大多数属于这一支系。另一支是以佟养真为其宗祖的镶黄旗汉军宗派子孙，他们最早属正蓝旗汉军头甲喇第七佐领，康熙二十七年后其子孙照满洲缺补放官员。这一支派在佟氏家族中最有权势，一门有三女被选为皇后，一女为妃，四个子孙先后娶宗室皇族之女，为三朝额驸。此派子孙通过与清宗室皇族相互通婚，抬高了自己的身价地位，历任中枢要职，为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九门提督、六部尚书等并参与军国大政，举足轻重。他们比佟养性支派既富且贵，并宠信有加，终于成为有清一代声势显赫的最大豪门贵族。

 

注释：

1、  明档《三万卫选薄》为辽东都司武任官承袭世职及其履历档。此档为万历时期所修。

2、  佟佳江：又名婆猪江，是鸭绿江一个支流，在今天辽宁桓仁县。1433年，李满柱在婆猪江流域住了十四年，1438年，迁往苏子河上游地区居住。

3、  《明实录》宣德六年六月癸丑条。

4、  《静观斋文集》第二集。

5、  《满文老档·太祖》卷25。

6、  《满文老大·太祖》卷32。

7、  《清太宗实录》。

8、  《满汉名臣列传·忠义·佟养性传》。

9、  《清史稿·佟养性传》。

难道我是最先看到帖子的？荣幸之至啊！楼主分析的很透彻，解决了我前几天还想到的问题...LZ的结论是不是佟佳一族最终也没有抬到满洲八旗里？

好吧，是侯老师分析的透彻。。。不过也多谢楼主录入才能解开我的疑问

恩恩，他们家只是从汉军正蓝旗抬到了汉军镶黄旗，到了清末旗籍还是在汉军镶黄旗的。比如说咸丰八年有一个关于佟国纲后裔，承袭他承恩公爵位的大学士裕诚立嗣孙的折子，抬头就是汉军旗的，说明他们还是留在汉军的，没有抬到满洲。

 

我很同意原文侯先生的一句话，他们在康熙朝中期开始就享受了满洲八旗的待遇，做官也按照满洲放缺，身为皇亲国戚，又和满洲广泛联姻，生活方式也基本一致，外加他们几十代以前还真的有一个女真老祖宗，逐渐也没有人认为他们是汉人了。 这可能就是佟家在很多列传，尤其是乾隆朝以后的一些列传中写他们是满洲的原因。

 

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就像户口还是农村户口，但是一直生活在城市里，过着城市生活，完全就是一个城里人了。

 

 

佟家的旗籍从关外开始就换了好几个了。

最初皇太极时期，佟家属于汉军正白旗，旗主是多铎，佟图赖是正白旗汉军都统。多尔衮当时摄政王之后，两白旗互换旗纛，正白旗变成了镶白旗，佟图赖自然成为了镶白旗汉军都统。豪格被多尔衮害死了以后，多尔衮吞并了豪格的正蓝旗，顺治七年左右为了打乱本来正蓝旗的领属关系，他将不少两白旗人和正蓝旗人对换了，多铎的儿子多尼就带着自己的亲兵从镶白旗到了正蓝旗去当了旗主，同时佟图赖也被调入了正蓝旗，后来当上了正蓝旗汉军的都统。

 

佟图赖家的旗籍经历了这样的顺序：正白旗汉军——镶白旗汉军——正蓝旗汉军——镶黄旗汉军——镶黄旗汉军中的满洲人。